我的探险往事

锲子

1938年的冬天特别寒冷，莽莽的沙漠里死一般的寂静，风声吹过，明晃晃的白雪刺得人眼窝生疼，雪窝子里趴着一众人等，他们身边都搁着长枪，身上都穿着白色的羊皮大衣，和周围的雪景融为一色。

为首的响马汉子皮肤黝黑，他踢了一脚正趴在一旁打瞌睡的汉子，打瞌睡的汉子身材矮小，瘦得跟猴儿一般。

响马汉子不满地说：“贼娃子，你的信儿可靠不？这大半天了鬼都没一个。”

被踢的汉子似乎很不高兴被打扰了美梦，他侧了侧身，说：“急什么！一定会来的！”

话音未落，沙漠较远处的一个前哨做了个手势，为首的响马汉子一下激动了起来，他将被风吹进嘴里的羊毛吐到一旁，用枪顶了顶帽檐儿。被叫贼娃子的汉子冷笑了一下，说：“我要是你，就不会打他们。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为首的汉子低声骂道：“别说话！这沙漠里，老子就是天！我想吃的雏儿，就是鹰也得给我变成鸡！”

话音未落，一队人马走了过来，这伙人穿着德式军装。为首的汉子没见过这身装备，他另一侧的小兄弟眯着眼，说：“当家的，打不打？”

汉子怒道：“打个鸟儿！这是斥候！宝贝儿在后头！”

一侧的小兄弟低声说道：“这是什么人啊？怎么和J国人不太一样啊？美国人吗？”

汉子没说话，看着这一队人走了过去，汉子侧过身想问问那个叫贼娃子的，却发现人早就没影了，他低声说：“哎，谁看到贼娃子了？”

这时一个小弟从后面摸了上来，说：“贼娃子牵走了一匹马，他给了我一个纸条，让我交给你。”

响马头子正要打开纸条，突然发现后面跟着的队伍，让他心都快跳出来了。近千人浩浩荡荡地在沙漠里行进，他们穿着淡绿色的呢子大衣，前队的武士有将近四百人，脖子上挂着冲锋枪，中间的人没拿武器，只是牵着驮着行李的马，但是后队的重武器让这个响马头子看得目瞪口呆。

旁边一个小弟做了个手势，意思在说打不打？就在响马汉子思考的工夫，他发现几乎所有埋伏的小弟都冒出个脑袋看着他。他一时没了主意，这一仗要是打，捞不捞得上东西还得另说，能不能全身而退这才是问题。他突然明白了弟兄们为什么都抬起头看他，他们这是在等他下撤退的信号。

他刚要抹一把脸，突然他想起了贼娃子给的纸条。他慢慢地展开，只见上面一行小字：“潜伏，关门打狗。”

这……这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理解了潜伏的意思，他想想这一遭要是回去，今后多半会被弟兄们嘲笑。他心一横，心头念叨着：“贼娃子，要是没情况，老子灭了你！”

就见他手轻轻一挥，弟兄们明白这意思是要继续埋伏，果然挨个儿将头低了下去，耐心地等了起来。

旁边小弟凑上来一个，“当家的，这仗没法打啊，我瞅着他们的家伙什儿，连见都没见过啊，万一要是个……”

话音未落，响马汉子低声呵斥到：“你耐心等就可以了，没情况的话，回去我把我的藏酒拿出来让兄弟们喝个够！你记着，要是打起来，哪个往后缩，老子的枪也不是吃素的！”

小弟唯唯诺诺地点头下去了。

与此同时，路的尽头，那个叫贼娃子的人正策马站在黑山下方的废墟前。他跳下马，看了看马掌，没问题，都安上了脚钉，又检查了一下马上的两个背包，也没问题。

他盯着远方的斥候缓缓靠近，他慢慢地跳上马，慢悠悠地向斥候靠近。就在斥候发现他的时候，他突然往前猛冲了一下，装做慌张的样子，接着故意从马后的背包上丢下一个包裹，一拉缰绳，朝着黑山的方向冲去。

斥候似乎看出了不对，小队人马摆出了防御阵法慢慢地向包裹靠了上去。小队人马中的一人警惕地走到了包裹的旁边，看了看周围空旷的雪地，取出刺刀，轻轻地挑开了包裹，他惊讶地看了看包裹里的东西，立刻拿起包，转身折返，往大部队飞快地跑去。

拿包裹的斥候径直冲到了队伍的一个人面前，此人包裹得很严，身材高大魁梧，但却没有穿军装。他有着一双灰蓝色的眼睛，两道浓眉拧着，穿了一身厚实的皮大衣，一双硬皮马靴显得与众不同。他接过斥候的包裹，就看了那么一眼，便突然挥手让整个部队停了下来。这时，几个武士围了过来，他们将一张铁桌放在了雪地上，并用一匹布四面围住铁桌，将此人包裹其中。此人将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上，跪在雪地里，他一把拉下捂在嘴上的围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打开包裹，接着从口袋掏出放大镜。包裹里面是一尊佛像，这尊佛像煞是奇怪，佛祖侧卧于莲花之上，佛像全身鎏金，眼睛微闭，一手托着头，另一手却轻轻地抬起，手掌心有一双眼睛，这眼睛却没有眼珠，可见眼珠许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已被抠去。

他一寸一寸看得很仔细，突然他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着夺目的光，他冲出布帷向队伍下达了快速前进的命令，自己则匆忙往斥候的方向跑去。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斥候的队伍旁边，看了看掉落包裹的地方，并仔细地查看了马蹄印。他站起身看着绵延至远方的马蹄印，焦急地下了一道命令，“跟着马蹄印，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这时，从远处又跑过来一个人，此人穿着正规，进了一个军礼，说：“将军，元首发来电文，想确定您的位置。”

将军咬了咬嘴唇，拉上围巾，说：“没时间了，等找到骑马的人再说，全军机动前进，务必要在天黑之前找到此人。”

他挥挥手，快步地沿着马蹄印方向冲了过去。很快他们移动到了黑山之下，近千人将山围了个水泄不通。将军立在山下，缓缓地蹲下身子，盯着雪堆下露出的颗颗黑色的石子，又将手从厚实的手套中抽出，从怀里掏出一个放大镜，另一只手捧着黑石子慢慢地看着。过了一会儿他向身后的人招招手，几个利索的武士将一个箱子从马背上抬了过来，箱子随即被打开。刚刚接通电池，这箱子立刻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将军大吃一惊，他呼地站起身，灰蓝色的眼睛望向了山顶，“怎么可能？有射线？!”

就在这时，山顶一侧跑下一匹马，这马正是刚才那个叫贼娃子骑着的马。马冲着将军直杀过来，速度极快，身旁的一名武士眼疾手快，一梭子打出去，马硬生生地倒在了地上。将军走到马身旁，轻轻地按住还在剧烈喘气的马头，冲着马的脑袋抬手一枪，马停止了挣扎。将军将马背上的背包打开，里面空空如也。他站起身凝视着黑山顶上。

此时风搅雪更大了，雪花呼呼地往人脖子里钻，将军淡黄色的眉毛上贴着薄薄一层的雪粒，他手一挥，吼了一句：“留10人看守设备和马匹，其余武士攻占山顶，沿路搜索，俘虏山顶所有人员！进攻！”

近千人摸上了山，而那个被唤作贼娃子的少年从黑山脚下不远处的一个雪窝子里冒出头来，笑嘻嘻地看着渐渐摸上山的一众人。他并不着急离去，而是远远地看着，不时抓起一块雪含在嘴里，有滋有味地咂着嘴，然后慢悠悠地绕过黑山，溜达回了响马头子埋伏的地方。他大摇大摆地走上山坡，说：“行啦！还藏什么啊！人都进去了！”

这句话换来四周人的咒骂声，“贼娃子，你奶奶个腿儿！这是什么货，不想活了！”

说话的正是响马头子，他侧身半躺着从山坡上滑了下来，怒目圆睁，滑到贼娃子跟前时，一下子从腰里掏出盒子炮，用枪口挑了挑狗皮帽子，突然用枪口指着贼娃子的脑袋说：“好哇！打哈哈打到老子头上来了，我看你是真想死了！”

贼娃子倒是不含糊，一**坐在雪窝子里，掏出干粮大吃了起来。响马头子见贼娃子一点反应没有，大怒：“老子崩了你！”说罢拉了枪栓。

这时，山那边的黑山突然发出了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尽管响马们离那边很远，却也着实吓了一跳，贼娃子倒是一个灵机跳了起来，喃喃地说：“真快啊！”

他看了一眼响马，说：“带上你的人准备打埋伏，你不是想要枪吗？”

响马头子愣愣地看着还在啃干粮的贼娃子，贼娃子一边往山上走，一边说：“不打埋伏？一会儿死了人别说我没告诉你啊！”

响马头子回过神儿，快速往山上跑去，不忘猛踹了身边小弟的**一脚，吼道：“埋伏！快埋伏！”

不到一袋烟的工夫，一队跌跌撞撞的人马便从黑山顶上跑了下来，队伍有些凌乱，人数已不足百人，刚到山口，就听轰隆一声，进山的隘口处传来一声巨响，路被堵死了。与此同时，山上百十个枪口喷出了火舌，山下这队七零八落的人马尽管第一时间摆出了防御队形，可还是被山上的枪口打到沉默。

响马头子兴高采烈地冲下山，一边看着战利品，一边说：“贼娃子，这回值当了！老子也劫了一回洋J国人！那千号人你都干掉了？”

贼娃子哼哧一声，并不答话，说：“你们想不想要黄金啊？”

响马头子听闻双眼放光，说：“要啊！怎么能不要呢？兄弟，咱们六四分成，你要知道，我还要养手下这帮弟兄！”

但是贼娃子看出响马头子眼里闪过一丝杀机。他笑笑说：“算了，小弟我走投无路，也不爱这黄白之物。哪天没吃没喝了，能到你那儿喝碗酒，讨活两天就行！”

响马头子一下子面露喜色，说：“贼娃子，哪天你上山，我保证你就是二爷！这……黄金……”

贼娃子指了指远处的黑山，说：“你们快点去吧，在山顶上，这响动恐怕已经惊了周围的猎人，少了可是自个倒霉。我给你个建议，你们那些破枪就丢这吧，山上死的那些洋人身上带的哪个不比你们好！哎，肉和酒有没有？我在这吃着等你们。”

响马头子此时脑子里都是黄金，忙挥挥手招呼小弟留下了肉和酒，带着众小弟急匆匆地往山上跑去。

不多时，山上又是轰隆一声巨响，贼娃子喝了一口酒，提起一杆枪，往山里走去。此时的他眼里闪过一阵杀意，喃喃地说：“一手解决了两堆**，这黑山机关倒是真好用。”

他走进了古村废墟，这夜不时有几声清脆的枪响。缩在一处断墙下的贼娃子咂咂嘴，心想：就我一个人打扫战场怕也得半个月吧。想罢，裹了裹皮大衣，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