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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我微巳的弟子写字不可以这么丑!重新写!”

“呜呜呜呜呜,我看错你了,微巳你跟人类同流合污了!”

“任凭你怎么说,你哭的珍珠都没掉下来,装的太假,快点写。”

被无情戳穿的小鲛人只能委屈巴巴的拿起笔开始戳字。

颠簸的路程,对于没见过世面的小乡巴佬来说,简直不在话下。

毕竟襄离是个方寸之地长大的乡下小鲛人,一路上看到个蚂蚁都能兴致冲冲的玩个半天,到达北邑的漫长路程,对小孩子来讲不过就是一次长长的旅途。

与幽国流于表面的靡丽与浓艳不同,如果说幽国是一名风华正茂且精于打扮的美艳贵妇,北邑就像是一个端方到近乎严肃的老妇人。

马车漫过郁郁葱葱的林道,来到了碧铜司。

碧铜司很大很大,老远便能看见那古朴庄严的牌坊高高而立。

微巳抱着睡的昏天暗地的小鲛人从马车上下来,来到自己的居所前。他看着自家大门若有所思。

门前的木门上多了一串贝壳风铃。

庭院里,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儿正在里面练剑。

小胳膊小腿却颇有几分架势,她穿着一身如火的劲装,头发高高的束成马尾,刘海儿却已经乱七八糟飘成七扭八歪的样子。一张小脸下巴尖尖,生得十分明媚,本是个典型的美人胚子。却偏偏将五官都摆得整整齐齐,努力营造一副严肃的样子。这是微巳的大弟子秋屏,一个少年老成的优秀代表。

“师父!”她看到来人进门,就停下动作收了剑,兴冲冲的过来开门,风风火火,笑容满面,却因为微巳怀里的小孩子一脸笑容顿时僵硬住,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她瞅了瞅微巳怀里精致好看的小鲛人,玉雪可爱的肌肤吹弹可破,几分病容教人怜爱不已。她生气的重重哼了一声,第一次给自己的师父甩了脸色转身就跑。

微巳见状也只能笑着摇摇头。

他找了间空屋子,意外的发现居然没什么灰尘,于是给小鲛人扔到榻上裹上被子,此时小鲛人也若有所觉的睁开了眼睛。

襄离抱着厚厚的被子,瞅着眼前慈爱得都快洋溢出来的微巳,抽了抽鼻子,第一次用撒娇的语气喊了一句:

“师父我饿!”

微巳:……

此时正在外面端着一碗粥探头探脑的秋屏一脚把门踹开,快步走到桌子前,把手里的碗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哼,你自己吃!”然后逃也似的走了。

走到门外突然觉得小鲛人不会用勺子,于是折返回来端起碗来又重重的一放,“哼,你自己用勺子吃!”

然后高冷的昂着头走掉。

一头雾水的襄离:……

不知道大弟子哪里吃错药的微巳:……

“那个,那是你大师姐秋屏,她没有恶意的……她……”

“师父……”

“嗯?”

“我觉得,我大师姐,好像喜欢我。”

乡下鲛人用勺子挖着粥,仰着脸说道。

只知道沉迷搞矿的微巳抽了抽眼角,疑惑的发出了“啊?”的疑问。

微巳哽了一下,随后一脸严肃的看着她,“襄离你记住,你现在是人,不是鲛人,以后你也不许告诉别人你是个鲛人,包括你师姐,记住了吗?”

他蹲下|身拍拍襄离脑袋,拉起她尚且柔|软稚嫩的小手,“走吧,以后你就要在碧铜司住下,不会点东西傍身可不行,今天开始就要跟秋屏一起上课。”

“上课!”本来因为微巳那微带薄茧的手掌握|住自己而略带羞红的脸,顿时变得铁青起来。

襄离扒着床沿表示拒绝,“我是个鱼,我很蠢的,我连字都写不好,你放弃我吧”

微巳眼中带笑,不费什么力就把她抗在肩头,“放心好了,师父我很有耐心的。”

“什么,还是你亲自教我?”襄离大惊失色,要是别人来教那还能糊弄一下,可是微巳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自己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嗯嗯。”微巳眯眼一笑,扛着一脸生不如死的襄离出了门,一路往自己瞬灵阁而去。

他脚步很稳,襄离并不觉得颠簸,反而抬起头四处张望起来。

参天巨木郁郁葱葱,白石肃穆铺设重阶,碧铜司实在是个安静的地方,路上都没有什么人,只有水池里的白鹭昂首濯羽,绿水相映,优游自在。

“师师父。”

直到秋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襄离这才发现已经到了。面前形制古朴的阁楼挂着铜制匾额,“瞬灵阁”三字篆字深深。

秋屏显然对于师父带师妹来上课的姿势有些震惊,连问好都是磕磕绊绊说出来的。

忍了半天,秋屏终于说道,“师师父你要不要先把师妹放下来?”

襄离也一脸小鸡啄米般赞同,“是啊师父,我保证乖乖上课!”

微巳这才一挑眉,将她放到地上。

修长手指自袖底伸出,几下拨弄开门上铜锁。大门洞开,天光泄入,门内的一切却令襄离不禁睁大了眼。

大门正对着硕|大熔池,内里熔浆翻涌,却并不令人感到灼|热。

微巳指着那熔池解释道,“那是半死熔浆,只有投入矿物时才会升温。”

襄离被这样的神奇的存在惊到,愕然的点点头,随即又指着那边的一缸白沙问道,“那这是什么?”看上去就是普通的砂子,怎么会放在这里。

“你可以摸摸看。”

襄离伸出手去,却乍然被那砂子的温度骇了一下,缩回了手,“好冰好冰!”

“那是寒冰沙,和半死熔浆一样,都是铸剑用的,小襄离要好好学习呀,以后要继承师父的衣钵,做最厉害的铸剑师。”微巳摸了摸小鲛人的头,画下一个大饼。

襄离还没来得及表示自己朽木不可雕也,就听闻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青衣婢女低头走入,恭敬的跪于微巳身前,“拜见天璇君,君上身边的于大人前来求见。”

“好,我这就去。”君上微巳几不可见皱了皱眉,随后躬身嘱咐自己的两个徒弟,“襄离,我要去有点事,你要听师姐的话,不要乱跑,我晚上就来带你们回去。”

“嗯嗯!”襄离点点头,目送微巳随着那青衣婢女离去。

大门闭合的瞬间,襄离自觉无人束缚,撒了脚丫子满殿乱跑。

秋屏见状,努力板着一张脸,硬邦邦的阻止,“襄离,你不能等等!你快放下,那个不能喝!”她眼睁睁的看着襄离用手指沾了沾一缸淬炼用的琼花酿,含进嘴里。

襄离的眼睛瞬间一亮,闻着香,味道也好棒!

所以为什么不能喝呢襄离对于秋屏的劝阻很不解,对美食的渴望还是压倒一切。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襄离笑嘻嘻的说道,“咦,师父怎么又回来了?”

秋屏一惊,跑去门边张望,“师父在哪?”

“你出去看看嘛,我刚才在窗边看到他的身影了。”襄离面不改色的忽悠。

“哦”秋屏走出门寻觅一圈,“还是没有啊啊,襄离开门!”她涨红了脸,生气的敲着瞬灵阁的大门。这个调皮鬼,竟然把自己反锁到了门外!

“唔,师姐好单纯。”襄离拍拍手,快步走到那缸子琼花酿前,拿起一旁的长勺舀了满满香甜,咕嘟咕嘟灌入腹中。

甜,香,还有种特别的感觉。

尚未满足,襄离连续又舀起几勺大快朵颐。

醇厚浓郁的香气漫过唇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头有一点晕,屋内的一切都颠倒过来,地板都在晃晃悠悠,脚下也如同踩了棉花

“噗通”一声,襄离依靠着酒坛呼呼大睡过去。

此时的乡下鲛人尚且不知道什么是“酒”,什么是“醉”,也不知道师父回来如何“大发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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