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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室,关婮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万棉花,于是套上棉衣,悄悄出了门,径直朝那条熟悉的巷子走。

此时前往,时间上虽有不妥,但她并不想打道回府,就怕黑色木门内没有那中年男子的身影。

一见这扇黑色门,关婮心里就憋得慌。

“咚咚咚——”敲门声不太礼貌,且附带着些怒气。半晌,门缝里送来光亮,男子询问声传出来。

“谁啊?这么晚了,如此这般粗鲁的喊门,真是有辱斯文。”

关婮听了,心里的愤怒更加浓厚,门一开她便怼回去:“对不住先生,我大字不识一个,的确是个粗人。先生姓什么呀?”

她故作莽撞。

“某姓周。”门内男子披着长袍,满脸不爽。

关婮上前一步,借着蜡烛光,近距离看他,正是上回从门缝里偷看到的那张脸,所以内心更加厌恶他。

“周先生,我是万棉花的母亲。深夜来,不是拜访,是为我那可怜的女儿,她病了,明日没空过来。我特意来只会你一声。”

听说是万棉花的母亲,周先生难堪的脸色并未好转多少,他依然蹙着眉,计较深夜被打扰而不悦的心情。

“为了此事,你竟三更半夜过来喊门,还如此大声音,简直……”周先生漠然,“知道了。”

他的冷漠,令关婮心里不平:“先生不想知道棉花为什么不能来?”

“方才你不是说了吗,她身子不适。”周先生有些不耐烦,双手扶着门板,想尽快将门合上。

一来寒冷,二来烦躁。

“先生好记性。”关婮冷嘲热讽,“像先生这种教书育人的老师,品德定然高尚,不会计较我半夜敲门吧?”

周tຊ先生冷着脸,没有及时回答。

关婮又冷笑道:“我瞧先生年岁也不小了,往后也该注意些身体。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人,还是少招惹为好,不然,上天看不过去,一定会收了你。”

“咦,你这人说的什么话!”周先生惊愕,“若不看你是我学生的母亲,我哪能让你在我门前这般嚎叫。”

“这门是你的吗?”关婮嘲讽,又伸头朝院里瞅,“我留意你这里半年多了,从不见有第三人出入,莫不是你的别院吧?”

听说她观察半年之久,周先生慌了,“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此举必然是因为心慌,关婮得意地笑了。

次日一早,守门小厮传话给蓝丫,说周先生身体不适,私塾暂且休学,何时上学,另行通知。

万棉花身虚头晕,听说不用出门,心感欣慰,折回床上,继续躺着。身虚体弱,不敢去厨房索要营养品。

关婮便在厨房炖汤,制作营养餐,再亲自送去万棉花房门前,只说心血来潮随意做的,不吃大可随意。

万棉花哪会不吃,关婮前脚刚走,她便尽数吃了。三五日下来,身子基本痊愈,精神状态也好很多。

“我也不知,你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午后,姚淑女与关婮坐在花园石阶上晒太阳,石桌上摆着一碟炒花生,一碟香酥糕,两碗奶茶。

关婮笑笑:“你看棉花这几日气色,是不是好多了?若是让老夫人知道这些事,棉花的日子,定然不好过。”

“或许你是对的吧。”姚淑女叹气,捏了颗花生,剥开,塞入嘴里,“可过几日,又该怎么办呢?”

半晌,关婮才回答:“若是周先生忽然不在了,才能解决棉花的问题。”

“哎,这万家可真不是好地方。”姚淑女低语,“万华彤上学的事还没有解决好,又出现棉花的事。还有那个绵阳,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天天盯着你男人。”

“我男人?”关婮假装没反应过来。

刚巧,何之州来了,姚淑女眼疾嘴快,朝关婮努了努嘴:“喏,他来了。”

与此同时,多芸小跑着从后面过来,越过何之州,边跑边轻声喊:“娘子们,又出事了。”

“慢慢说。”姚淑女不慌不忙的,瞥着何之州,匿笑,故意问,“何侍卫可是有事找我们?”

关婮忙打断,问多芸:“怎么了?”

多芸弯腰,附耳低语:“尹小三在茅房里发现刚成形的胎儿,他不敢到处说,只跟我们几个大丫鬟说了。”

“什么时候的事?”姚淑女也听见了。

多芸扭头回答:“前晚上发现的。说是没告诉几人,但前院人好几个都知道了。此事估摸着快瞒不住了,老夫人与姑娘、少爷很快也会知道。”

姚淑女急忙看向关婮,用眼神询问她这该如何办。

“邵刚知道了吗?”关婮问。

“邵管家近日忙着钱庄的事,出门去还没回来,目前应该还不知。”多芸小声回答,“不过也快了。”

关婮咬着嘴唇,飞快思考,起身便走:“不行,不能让他们知道。”慌张地跑向前院,经过何之州身旁,朝他会心一笑。

找到尹小三,让他把嘴巴关上,别人问,就说没有的事,传错话了而已。

因此,知情的下人,便私下传那胎儿是关婮的。刁当当这边瞒住了,邵刚那边目前也不知情。

“关娘子只是与姚娘子相互安慰。”碎嘴老妈子们好奇,闲来无事就会胡说,“这如何有的身孕?莫不是借着与姚娘子的流言,偷偷与哪个汉子搞在一起了吧。”

“没有汉子,哪来身孕?肯定偷汉子了。”

“关娘子偷汉子,那姚娘子也逃不掉。自古以来,寡妇哪有守得住寂寞的?夜里身边没个男人摸,睡不着。”

什么话难听,她们便说什么。

晚上,何之州上门问胎儿的事。

关婮笑,逗他数日,总算瞒不住了:“我根本没有身孕。前几日你突然关心我,我见你那般喜欢,不忍心打断你。难道你没发觉,后来几日我总躲着你吗?”

何之州眨了眨眼,半晌才开口说话:“那胎儿怎么回事?”

“别人的。”关婮讪笑。

何之州追问:“谁的?”

见他有些着急与在乎,关婮脑际天马行空的,她想歪了,于是不高兴地回答:“反正不是万绵阳的,你就放心吧。”

说完摆手请人离开。

何之州也没说什么,真就转身走了。气得关婮快步走上前,极其用力地关上门,故意做给他看。

啪嗒一声响,何之州回头瞅了瞅,只觉莫名其妙。接下来几日,关婮刻意避开他,即使半路偶遇,也假装眼瞎,不与他有任何交流。

姚淑女发觉,私底下独自偷笑。深夜与邵刚偷情时,便问邵刚:“是不是好看的男人,都靠不住?”

“那当然。”邵刚最近忙着家里生意,东奔西跑,好几日不见人,好不容易回到家,晚上便着急幽会。

两人仿佛平常夫妻那般,蜷在被窝里亲热,各自**着,一个高翘腿,一个疯狂摇摆臀部,玩得不亦乐乎。

邵刚出门一趟,云雨式子多了,折腾半晌才结束。抱着姚淑女的腰肢休息好大一会,才慢慢缓过来。

“这回出门,可有回去见她?”姚淑女靠他怀里。

邵刚:“没有。她老胳膊老腿的,提不起兴趣。哪像你这般年轻,身上都是肉,摸着有感觉。”

“嘻嘻。”姚淑女喜欢听这种荤话。

安静会,邵刚忽然试探:“你我这般难舍难分,自然是因为寂寞,彼此相好,也是缘分。不知,关娘子可有个相好的?”

“有啊。”姚淑女随口回答,忽又为密友保留秘密,“关娘子的相好,自然只能是我。难道你不知,我与她私下相互安慰吗。”

“这种话,我自然是不信的。”邵刚道,“听说关娘子为了某人,一直努力瘦身,可有此事?”

“有啊,”姚淑女笑道,“还是为我。我和她说好了,要一同瘦身,看看到底谁能做的到。邵刚,你说,我们谁先做到?”

“那自然是关娘子。”邵刚说,“几日不见,我倒真觉得她瘦了不少。听厨房王妈妈说,为了瘦身,关娘子竟还吃汤药,何之州似乎也掺和在里面,是吗?”

这些事姚淑女竟然不知?但为了帮关婮,她含糊地摇头,只说厨房老妈子们碎嘴,别的绝不出卖关婮。

“明日关娘子的爹和弟妹来家里拜访。”邵刚忽然放出这句话。

姚淑女纳闷:“关婮为什么不知道?”

“我请的。”

“为什么?那我爹娘呢?”

“你爹娘就在鹿州城,你想见,随时都能去见他们。再说,你那个爹娘待你又不好,何必想他们。”

“他们虽待我不好,但毕竟是养育我长大的父母。”

“你还记得亲生爹娘吗?”

“不记得了。”

“想不想找到他们?”

“不想。”

“那就一直留在万家,就这样留下来吧。”邵刚把她往怀里搂了搂,“照顾老夫人,照顾彤儿,照顾家中一切。”

“好。”姚淑女笑着答应。

次日天还未亮,她便起床,猫着身子,溜回自己房间。假装昨夜睡在床上,喊丫鬟帮忙梳洗。

收拾妥当,急忙跑去厨房。还在门外,便大喊:“关婮,你在哪儿?快点出来,这次真的出事了。”

关婮戴着围裙,正在案板前做葱油饼,忙得热火朝天,哪有闲工夫回头搭话,只随便应一声。

“别忙了,出事了。”姚淑女气喘吁吁,见关婮丝毫不在乎,一巴掌拍在案板面团上,大喊,“你爹来了!”

关婮惊愕:“我爹?”

“对!”姚淑女不知邵刚用意,但觉得他可能有意安排,“带着你弟妹一同来了。邵刚请来的。”

关婮脑袋嗡嗡的,心里发慌,忙放下面团,随姚淑女跑了。无论哪边爹来了,都有可能露馅。

还未拿到足够银子,此时不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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