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鱼面
那是从屋子里传出来的，从那歇斯底里和毫无逻辑的声音来看，似乎里面住着一个精神不太好的女人。
这种歇斯底里，似乎在折磨着顾嘉戎的神经。
楚小弥敏锐的感觉到顾嘉戎在隐隐压抑着什么，之前的顾嘉戎虽然清冷疏离，但并不没有现在这样有戾气。
或许，自己还是不要惹祸上身了。
楚小弥是一等一的识趣，便道：“看来是我冒犯了，还是晚上去那边？”
顾嘉戎抬眼看向楚小弥，她眼底清澈明亮，没有异样与探究，更没有恐惧的疏离嫌恶。
这样的人，他是第一次遇见。
“不用。”他开口。
楚小弥没明白，这是不用离开，还是说鱼不用了。
顾嘉戎似乎也察觉了楚小弥的无措，低声道：“你且等一等。”
说罢他转身入了屋内，女人尖锐的声音渐渐变小了，随后变成了十分温柔的语气：“你答应我的，要给我买鲜花饼的。”
顾嘉戎没有回答，径直出去了。
锁上门，这才和楚小弥说：“去镇上，有地方做鱼。”
“在这里，她不喜欢。”
依旧是简短疏离的语气，可楚小弥莫名听着隐隐有些怜爱。
荆镇上，顾嘉戎带着她来到了一家关门的小店之中，从居民小道入内，摸着到了后门口。
顾嘉戎拿钥匙开门之际，一旁几个洗菜的都投过来异样的目光。
这种目光让楚小弥浑身不舒服，便直接回以目光，坦荡荡的问道：“婶子你还好吗？”
那妇人不明所以道：“小姑娘你是啥意思？”
“我看婶子你眼睛一直飘忽不定，总是斜视，我以前听大夫说过，斜眼可不好，得多吃些鱼珠子补补。”楚小弥指了指手中的鱼道，“要不我抠下来给你？”
这话让妇人脸噌的一下红了，羞怒道：“你才有病呢！小小年纪嘴巴这么狠毒。”
“我好心想给你鱼珠子，你反过来骂我狠毒，倒也不知道是我关心你斜眼有错，还是我给你东西有错。”
楚小弥的话让妇人接不上了，嘴里低骂了几句，收拾着菜便进屋去了。
一旁的顾嘉戎深深的看了一眼楚小弥，动了动唇，倒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想问，她刚才是在替他出气吗？
但他问不出口。
开门入内，者应当是古代饭馆的后厨，虽然不大，但胜在东西齐全，根据一些磨损程度可以看出这个后厨应当经营了一些年月。
值得称奇的是，虽然后厨很干净，像是常有人来做饭的样子。
但在一旁的帘子外，可以看到通向前厅的道路，只见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是许久没有人打理的模样。
“在这里，有需要什么我可以去买。”顾嘉戎出声道。
楚小弥努了努嘴道：“那还是吃烤鱼吗？”
“你会做鱼面吗？”他想了想，开口询问。
这一问，楚小弥绽开了笑容，这是下意识的自信从容，在面食领域她敢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但这毕竟是古代，她也是根据古人留下的食谱文献，进修到成为食神的那一天。
不过她相信加上她的秘制调味，照样能够吃开。
柜子里放了不少米粉，她便随口问道：“顾大哥很喜欢吃面吗？”
顾嘉戎没有回话，只默不作声低着头继续切菜。
楚小弥见他不答，便也没有追问下去了，每个人都会自己的秘密，没必要一上来就把人刨得一干二净。
二人相顾无言，整个后厨之中只有炒切煮的声音。
楚小弥磨好了刀，先试着划开了一道口子，确定刀的锋利程度足够。
随后她微微扬起了唇，脸上的稚嫩被自信从容取缔，更有一种享受其中的愉悦感。
刀在她手中犹如注入了魔力，飞快的在鱼之间化开，与手配合，犹如在雕琢艺术一般，让顾嘉戎怔住了。
刀停，鱼肉完美的从骨头上分离开，分毫不差，切成一块一块方正的鱼肉。
随后沸水煮开，将鱼骨洗净后放入水中，不紧不慢的从带来的一个小包之中取出了一些特意晾晒过的干草。
其草去腥，更增味。
随后便开始处理鱼肉，将鱼肉弄成肉糜，没有料理机的时代还是需要一些功夫的。
原主虽然瘦弱，但是因为从小脏累活做多了的关系，还是颇有耐力的。
不过，有人并不这么认为。
“我来吧。”
顾嘉戎接过刀，楚小弥也不推辞，将需要剁成鱼糜的状态告知。
随后便开始处理其他的配料，顾嘉戎买了一些她要的猪皮，楚小弥看了一眼一旁还放着一包鲜花饼。
她想了想说道：“这个饼我可以吃一块吗？”
顾嘉戎声线清冷，慢条斯理道：“你的在另外桌上。”
楚小弥颇为诧异，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拒人千里之外的臭脸少年，心思远比他想的要细腻许多。
鲜花饼入口，脆皮酥而实，鲜花蜜味道甜而不腻。
看来是老字号的手笔，确实好吃。
“好了。”
随着顾嘉戎的鱼糜剁好，楚小弥便将准备好的调味汤放入，搅拌到粘稠后，将一早准备好的大叶子洗干净，随后放入鱼糜，一个简陋的裱花袋做成了。
再次烧沸腾了一锅水，慢慢从叶子中挤出面条，在滚水间成型。
随后放入青菜，香气已经在屋中蔓延开，等盛出之时，发觉顾嘉戎看自己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显然，自己一入厨房就容易露出真面目。
“尝一尝。”
顾嘉戎入口，鲜香的鱼肉，嫩滑爽口，没有半点腥味，将鱼的鲜香肥嫩完全体现出来了。
比起之前烤鱼外酥里嫩的口感，这一次的滑嫩也尤为特别。
“你，是怎么做到的？”顾嘉戎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从烤鱼开始，他便好奇，她做出的美食远比他吃过的都要特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