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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有新人,王爷不必委屈自己来陪我这个旧人。”衣楚眠直直看着他,眼里一片荒芜。

景元青的心莫名的被刺了下,他的语气变得柔和,只说:“天色已晚,歇了吧。”

这夜景元青是抱着她睡的,她很久没有与他同床共枕,何况还是这么亲密的姿势。

她久久没有睡意,就这么一直看着景元青的脸庞。

外头下了一夜的雪,她躺在床上,心口上的那处伤又开始疼起来。

疼到极致的时候,她竟也觉得麻唐起来。

次日衣楚眠醒来,身边一片冰凉,景元青已经早早地走了。

她静坐了半晌,才叫银杏进来梳妆。

坐在正堂,管家呈了上来迎娶侧妃所需的物事。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手里厚厚的礼单,心中徒添悲凉。

这时,冯玉儿由银杏扶着,故意撑着个肚子走了过来。

仿佛没看见衣楚眠的皱眉和冷眼,她笑着向她行了个礼:“为了妹妹的侧妃仪式,姐姐在病中还要劳累,真是辛苦姐姐了。”

看她一副弱风扶柳的乖巧模样,衣楚眠却早就从初见面的一杯茶明白了这是个什么货色。

“我没有妹妹,你也不配。”

第四章臣妾,自请下堂

冯玉儿被她的话一梗,眼里的恶毒一闪而过,转脸就又笑了起来。

“是玉儿僭越了,王爷每晚都在玉儿耳边说姐姐的好,玉儿便希望能学得姐姐的一星半点,让王爷更加开心才好。您可千万不要生气啊!”

说着,她还假情假意地装着一副惶恐的模样,朝着衣楚眠行了个礼。

衣楚眠心中冷笑,明知道她是故意气她,可她听见冯玉儿的话,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景元青跟另一个女子耳鬓厮磨的场景。

色衰爱弛,她现在终于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原本属于他们之间的恩爱,现在都成了另一个女子的。

心口处猛烈地疼了起来,她瞥了冯玉儿一眼,扶着银杏转身便走。

景元青,你曾答应我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变了,全都变了。

刚走回院子,她就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银杏吓得不行,连忙去请神医谢容止。

他是衣楚眠的师兄,药王谷大师兄。

谢容止匆忙随银杏走进院子,给衣楚眠把脉之后,他却脸色大变。

他竟不知道,衣楚眠已经毒入五脏!

谢容止不可置信:“你何时中的毒?”

衣楚眠不说话,银杏却含着泪道:“谢神医,王妃是替王爷挡了毒箭,府医明明说毒素已经祛除,怎么会……”

谢容止又一探脉,一时心神大骇,他发现自己竟解不了这毒。

再一看衣楚眠面容,竟已形容消瘦至此。

他颤抖着收回了手:“师妹,为了景元青,真的值得么?”

衣楚眠身体一僵,一时回答不出值得二字。

只叹:“师兄,你别管我了……”

谢容止却是不肯:“我带你回药王谷,长老们一定能治好你!”

看到一向冷静自持的谢容止红了眼眶,衣楚眠突然鼻头一酸。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她是王妃,进了皇家,哪还能由得她任性。

“你真是……真是叫师兄太失望了!”

谢容止深深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衣楚眠闭眼躺倒在床上,只有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沾湿了枕头。

第二日,她好似无事一般起床。

府里已经挂上红绸,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喜气洋洋。

只有她,和这个王府格格不入。

她看了一眼窗外,突然想起了景元青娶她那日的话。

“小七,这一生我只会有你一个,若违此誓,便叫我不得好死。”

衣楚眠自嘲一笑。

不得好死这四个字看来是要应在自己身上了。

变心的人再也挽不回,这誓言就叫她来违背吧。

衣楚眠回了院子,亲手做了一满桌子的菜。

景元青过来的时候,衣楚眠笑着朝他敬了酒。

他以为衣楚眠终于学会了服软,不在和他犟着脾气,接过那杯酒饮下。

便听她道:“王爷,这一杯酒,敬你我初见,年少惊鸿。”

这种反常的举动让景元青心中一乱,好似有什么东西悄然离他而去。

衣楚眠却又敬他一杯。

“这一杯酒,敬少年夫妻,白首誓言。”

景元青心中慌乱,他重重放下酒杯,不肯再喝。

“这杯酒,敬这七年,你我情分。”

衣楚眠却自顾自的饮下,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自此,夫妻恩断义绝。”

第五章悲凉

景元青脸色阴沉地看着衣楚眠,一双楚眸紧了紧:“你说什么?”

“臣妾不能胜任王妃一职,自请下堂!”

衣楚眠抬头看向景元青,嘴角还带着一抹笑。

“啪”地一声,那酒杯被景元青狠狠摔碎。

他狠狠捏住衣楚眠的下巴,直到那笑被疼痛扭曲。

“你再说一遍!”

“臣妾……自请下堂!”

衣楚眠语气平静,却坚定的让景元青勃然大怒。

他松开她的下巴,脸色阴沉:“你这是疯了!从今日起,你再不准踏出这屋子一步,给本王好好想清楚再说话!”

他转身就走,很快,整个王府都知道王妃被王爷关了禁闭。

衣楚眠却没什么反应,那久久压在心头的重担似乎也被放了下来。

可这日半夜,一个人影翻窗而入。

“师兄?”衣楚眠讶异非常。

谢容止却激动的说道:“师妹,我找到办法了,这法子虽不能治愈你身体余毒,但却能缓解毒素扩散。”

原来他那日离去,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想要尽快找出医治方法。

他拿出一包银针,要在她手臂上下针。

衣楚眠却摇了摇头。

谢容止突然反问:“你不想活很简单,可你想过你死了,师唐怎么办吗?”

衣楚眠一怔,抬头看向谢容止。

“师唐已经七十,他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是要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衣楚眠如被雷击,说不出话来。

良久,她轻轻道:“师兄,你下针吧。”

施针的过程极其痛苦,第一针下去,衣楚眠就疼的冷汗直冒。

谢容止不忍地从怀中掏出一只花布娃娃,放在了衣楚眠的手里。

“你要是疼,就握着小欢,千万不要哭……哭起来就不好看了。”

衣楚眠看着手里的娃娃“小欢”,那是她小时候给谢容止做的,很丑。

她都不知道师兄居然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而师兄也还是和以前一样,最怕她哭了。

整个过程下来,衣楚眠居然真的没有叫出一声。即便疼得浑身痉挛,也没有掉下泪来。

行针过后,谢容止站在黑暗中看了她一会儿。

什么也没说,替她盖好被子,将银针留下,约定明夜再来。

而另一边,冯玉儿挥了挥手,让丫鬟下去。

她转身进屋,朝着景元青笑道:“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会去看望姐姐呢。”

第二夜的时候,谢容止翻进屋。

刚掀起衣楚眠手臂上的衣衫,就被闯进来的侍卫拿下。

景元青冷冷地看了一眼床上惊慌的衣楚眠,不带一丝感情地道:“带下去,关进地牢。”

谢容止不想师妹为难,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挣扎跟着离去。

衣楚眠知道景元青误会了,急忙拿出枕头下的银针包:“王爷,师兄是来替我施针的,我们并没有发生什么!”

看着银针包,景元青一手挥掉,怒火烧红了眼睛。

“你的戏做得还真足。”

他欺身上床,按住了衣楚眠的两只手。

“告诉本王,他碰了你哪里?!”

衣楚眠怎么也挣脱不开,胸口骤然升起的疼痛让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而景元青身上陌生的女人香味更是让她直作呕。

“别碰我!”

她眼里的厌恶却让景元青更是愤怒。

他一手掐住她的腰,把她背过身来。

那手底下的腰肢瘦得可怜,景元青眉头一皱,却瞬间被火焰淹没了念头。

痛,太痛了。

衣楚眠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身体痛,还是心更痛。

眼泪从眼角流下,那一刹,心如死灰。

第六章大寒夜,人心比雪凉

次日醒来的时候,只有床上的一片狼藉。

衣楚眠看着枕头上昨夜自己呕出的血迹,手指慢慢攥紧。

她换了身衣服,急忙奔去了地牢。

地牢里没有人阻拦她,那股冲天的血腥味却让她手脚发软。

一夜过去,衣楚眠只找到了一个不成人形的谢容止。

他的双手双脚被挑断了经脉,身上更是伤痕累累,血染红了他本来洁白的衣服。

“师……”衣楚眠不可置信的低呼出声。

眼泪瞬间从眼底涌出,她踉踉跄跄的跑过去,甚至不敢去触碰他。

谢容止睁开眼皮,衣楚眠的脑子轰的一声!

那原本清朗温柔的双目此刻竟只剩两个血洞!

“师兄!”

她浑身颤抖,哭得连话都说不全了。

谢容止颤颤伸手,被挑断了经脉的手此刻却连抬都抬不起,衣楚眠连忙蹲下去握住他。

“师妹,你来了……”

衣楚眠的心口像是被人紧紧掐住了一样透不过气来。

“他怎么能这么对你!他怎么能……”

衣楚眠的眼泪落在谢容止手上,他的手一颤,用尽全力反手握住了她。

那个男人,说他见了师妹的身子,挖去了他的双眼。

说他进了不改进的地方,碰了不该碰的人,废了他的手脚筋。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可师妹怎么办?她好不容易才想着活下去。

谢容止胸腔起伏,厉声道:“师妹,你答应我……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好……”

她从喉咙口逼出了这句话。

得到想要的回答,谢容止虚弱的弯了弯嘴角,笑得十分温柔满足。

“……你出嫁的时候,还是师兄去送的你……你记得么?”

衣楚眠泣不成声。

“那条路真远,师兄当时真想回头就走。可你这小没良心,眼里只有情郎,没有哥哥了……”

谢容止话语一顿,还是说道:“现在,也轮到你送送师兄了。”

衣楚眠怔愣住,瞬间明白其中的含义。

谢容止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他看起来……已经不像个人了。

那握着自己的手用尽了全部力气,只求一死。

黑暗潮湿的地牢中,衣楚眠缓缓举起了手。

……

谢容止握着她的手渐渐软了下去,嘴角却带着一丝解脱的微笑。

衣楚眠抱着他的尸体,呆愣愣地坐在地牢里面。

怀里师兄的尸体一点一点变得冰冷。

景元青来到地牢里面,冷冷看着衣楚眠抱着谢容止的尸体,他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谢容止半夜私闯王妃寝房,本王留他一个全尸,已是大发慈悲。”

一片黑暗中,景元青听见衣楚眠单薄冰冷的声音。

“景元青,你真的爱过我吗?”那音调,绝望得令人发颤。

景元青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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